年轻的时候,我总被朋友们挑中做伴娘,可我实在不喜欢伴娘这角色,碍于别人开口又是人家一辈子的大事,拒绝是不能的,只好硬着头皮上阵,一到婚礼这天,大清早的爬起来,赶到新娘家,和新娘一起化妆、做头发、穿戴整齐,待新郎等一干人马到来,连轴转的大戏就开始了,不停地笑、不停地说与被说吉利话,一天下来,要不是仗着年轻力壮,一脸的肌肉都要笑成了面瘫……这还算不了啥,最可怕的坊间有传说,女孩子当伴娘不能超过三次,否则会嫁不掉。
那会儿,我一个人孤零零漂在青岛,把自己温暖顺利地嫁掉,简直是头等的人生理想。可我做伴娘的次数,已远远超过了三次,所以,在遇到我家那位之前,我忐忑得很,一边唯恐自己嫁不掉一边痛恨婚礼,倒不是因为我以伴娘的形式参与了太多婚礼而痛恨,而是痛恨婚礼冗长而繁琐的程序,在那会儿,如果让我评选出人生中最辛苦的一天,我会毫不犹豫地选结婚那天。
后来,遇到了后来成为我丈夫的男朋友,按部就班地谈了两年多恋爱,谈婚论嫁的时候,我就以我们都是第一代青岛移民、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为由,要求只登记,不办婚礼。
他有点犹豫,我就吧啦吧啦地摆大道理:你大学毕业没几年,没啥积蓄,我呢,在认识你之前不知道银行的门朝哪儿开,结婚是咱俩的事,不能给双方老人添麻烦,咱俩婚前同居期间虽然攒了点钱,可咱还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,要攒钱买房,绝不能挥霍在婚礼上。架不住我每天唐僧一样地絮叨,他同意了:只登记不办婚礼,攒银子买房。可在老家的公婆不干了,二老轮流上阵,轮番轰炸:家中长子哪儿有不办婚礼的道理?当然,至于婚礼办成啥样,那要靠我们自己的能力。
没辙,为了满足准公婆的心愿,那就办吧,但本着从简的原则,什么订婚、婚纱照等等的程序全免了,先是像模像样地回他们老家摆酒,回青岛办婚礼时,老公有帮小哥们儿兴冲冲地主动请缨,帮着操办婚礼,要求我不租婚纱也必须有个新娘子样,我只好定做了一件旗袍。去拿旗袍的路上,想起婚礼上手指裸着挺不像回事,又一头扎进路边饰品店,花38块钱买了一枚假戒指,作为新娘的行头算是勉强购齐了。
最让我挠头的是通知亲戚朋友们参加婚礼,不知为什么,我总觉得通知谁来参加婚礼都像是敲诈勒索……纠结良久,我决定发传呼,那会儿手机还不普及,BB机正当道。但凡是亲戚朋友,基本都知道我婚礼在即,大家收到我的传呼,想参加婚礼的就回电话了,不想参加的,完全可以就当没收到不回电话,让拒绝的和被拒绝的,都有个避免尴尬的缓冲地带。
婚礼前半个月,我和老公既要上班又要准备婚礼,一路人仰马翻地忙到婚礼当天早晨,花10块钱在家旁边的小理发店盘了个头,连最廉价的婚车都没舍得租,穿上旗袍,抱着自己扎的花束,挎着老公的胳膊,徒步往酒店走。那天的阳光很好,穿过39中门前的马路时,有辆1路车见我们一对新人模样的人要过马路,善意地停了车,这辆车后以及对面的车,也纷纷停了下来,微笑着示意我们先过,我还记得当时抱着捧花的我,感动得一塌糊涂,一边很孙二娘地向两边的车拱手作谢一边快步穿过马路,走向了我的婚姻生活。
转眼十几年过去,回想当年,内心深处,依然泪光闪闪。